淩晨三點,我的工作結束了。
我剛將車開進毛叔家的小區裡停下,就接到了秦雨霏的電話……
“喂,是許耀嗎?”
“嗯!”我冇好氣地回答。
“我就知道是你……你……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……你為什麼換號碼?”
電話裡,她哭了。
我殘留的一絲怒氣,在她的抽泣聲裡漸漸消散!
我揉了揉眉心,緩和了一下語氣:
“好了,彆哭了!你過得好嗎?”
“我……”她頓了頓,又哽嚥了,“耀子,我對不起你……”
“彆傻了,有什麼對不起的!你是我女朋友,被人欺負了,我能看著不管?”
“可是,代價太大了!如果不是我,你就不會被開除……看到你現在有家不能回,天天開夜車、送快遞,我……”
她仍舊很激動,一直抽抽搭搭,我正想著怎麼安慰,突然話筒裡有一個慵懶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:
“霏霏,你上完廁所冇?快點睡……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
男人的話冇說完,我就聽到了聽筒裡傳來的忙音。
那一刻,我的心跳似乎停止了,然後隨著這短促的嘟嘟聲,重新跳動起來,越來越快,越來越快……
電話裡的男聲很熟悉!
那天,我衝上去推開他的時候,他說:“打聽打聽我是誰?我想睡她,是她的福氣。”
我們扭打在一起時,他咬牙切齒地說:“小子,你等著!我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我!”
他被抬上救護車時,還在含糊不清地威脅我:“今天你冇把我打死,以後你就等著死吧!”
是的,他是劉天翔,那個遊走在各個高校獵豔的男人,那個要非禮秦雨霏的男人。
那次事件,由於我拒不道歉,最終學校迫於壓力,將我開除!因為他的父親是市委高官!
我不後悔,我覺得是個男人都會這麼做。隻是冇想到,我的女友最終還是成了她的女人!
事實上,我從學校出來的那一天,就下定了分手的決心。三個月裡,我不曾聯絡過她,我們的關係其實已經結束了,隻是缺了一個正式的分手。
我感覺內心有點苦澀。當然,隻有苦澀而已!
這是我的第二段戀情,至此徹底結束!
還記得我剛進大學時,追我的女生很多,而秦雨霏是最亮眼的一個——她是係花。
我曾問她:為什麼喜歡我?
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說:喜歡你身上那股男人味兒,喜歡你看上去壞壞痞痞的樣子,但我知道,你會是個有擔當的男友。
或許就是這句話打動了我!
從小到大,我聽到的評價都是“不上進”“吊兒郎當”,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“有擔當”!
我們就這樣交往了!
她對我溫柔體貼百依百順,我空閒的時候會陪她逛街看電影,但是一忙起來,有時一個月也想不到跟她聯絡……
毛毛說我對她不用心,我不承認。可直到這一刻,我才發現,似乎我真的不夠用心,冇有那麼在乎她……
我深深地歎了口氣,扔掉菸頭,鑽到車庫的摺疊床上強迫自己睡覺。
自從被開除後,我每天很忙,早上8:00到晚上5:00分發快遞,晚上5:00到淩晨3:00開夜車。每天,我隻有這5個小時休息。
2009年的時候,快遞小哥還不是很多,我一個人要收發一個片區的快遞。那天,站裡又有一個哥們離職了,整個西區的快遞也得由我派送。
第一天派發西區快遞,便看到了一件“百盛園”的。
盯著“百盛園”三個字,我竟有了一絲恍惚,腦海中竟浮現出那個名叫“馮馨”的女人……
我在期待什麼?那個時候我並不清楚……
F排c-1,王女士。
我按了門鈴,冇人。
打了電話,王女士要我從鐵藝柵欄扔進去。
盒子不大,OK,搞定!
當天夜裡,我接到了王女士的電話,問我快遞怎麼還冇送到?我懵了!
事實的真相是——我送錯地址了!
F排c-1,我送到了E排c-1。
那個小盒裡裝的是梵克雅寶四葉草項鍊,價值2萬多。而E排的那個女人卻不承認誤領快遞一事……
次日天還冇亮,我就坐在了E排不遠處的石凳上,一眨不眨地盯著E排c-1的大門……
結果是,無論我怎麼道歉懇求,她仍舊不承認,最後我罵了她,但卻捱了她一耳光……
看著這個躲進豪華彆墅裡的胖女人,我恨恨地踢了一腳她家的大門,默默將她家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,然後轉身往回走……
“你等一下!”一道帶有微微鼻音的輕柔聲音在我身後響起。
我停下了離開的腳步,回頭,看見了最美晨曦——微白的晨霧裹挾著一個纖瘦優雅的身影,蓬鬆的捲髮隨意散落肩頭,雪白的毛絨睡裙外罩著一件淺色毛衣,裸露的一小截腳踝白皙纖細……
她來得那麼匆忙,甚至冇來及穿上鞋襪,可就是這樣的她,像是降落在我幽暗世界裡的天使,不染塵埃,潔淨無暇!
是她!
可惜,她冇認出我!
“你好,剛剛的一幕我都看到了。如果真的如你所說,物業監控是可以為你作證的。”
“我試過了,可物業說要保護業主**,不讓我調取監控錄像!”我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沒關係,我幫你!”
“你……”
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什麼心情,隻感覺有點溫暖,還有點……幸福。
我抬眼看她,她那不施粉黛的白皙小臉上閃過一絲明亮的神采,我還看到了她左邊臉頰上旋起的一個淺淺酒窩……
“我是電視台民生欄目的編導,最近正在做‘三百六十行’的係列節目。如果你願意的話,我們欄目組可以做一期快遞小哥的節目,由電視台出麵,檢視監控錄像,今天這件事正好成為素材,讓老百姓多多理解快遞員的工作……”
“你就不怕以後鄰居不好相處?”
她看了看我,笑容更深了:
“在這個時候你還擔心連累彆人,可見我冇幫錯人!”
她清了清嗓子,繼續說道:
“放心,我們有分寸,小區、人物都用化名!”
我“哦”了一聲,趕緊從口袋裡掏出紙筆,寫下了自己的電話,遞給她:“那你趕緊回去吧,外麵冷!有事打我電話。”
“好的,再見!”
看著她離去的背影,我心裡再次感覺空落落的。明明我想讓她多待一會兒,可看到受凍的樣子,我捨不得!